第二十四章：间谍
庄晓曼刚走没多久，一阵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就从远处传来，马一彪兴冲冲的从走廊里跑了过来，他看见我手中搂着昏过去的方敏，忍不住赞叹道：“下手真快啊！”我把方敏给他说：“人我给你了，可别被发现啊。”马一彪用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了两眼方敏，然后自信的对我说：“放心，干这一行我是专业的！”说完抱起晕倒的方敏就从侧门走了出去。
百乐门的舞台中央，一个小丑正在表演魔术，斗篷一挥，一个漂亮的美人从斗篷后边亮相，观众们都开心的鼓起了掌，啧啧赞叹，我回到了会场，做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，把绑架信交给了黄老板，黄老板接过信件，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了起，他拆开信刚读几行，忽然大惊失色，连忙大喊道：“什么？阿敏被绑架了？我的夫人被绑架了！”龙老板急忙上前，聪聪带着黄老板和那封信来到了武藤志雄面前。
“岂有此理！武藤领事，你可得给我黄老弟一个交代啊。”会场中央，澳门商贸团和日方代表面对面站成了两列，龙老板拍了拍黄老板的肩对武藤志雄呵斥道，武藤志雄赶忙鞠了一躬说：“龙老板你先不要激动，我一定严查此事！”他说完转头向我问道：“肖君，这信用是你拿来的？”我有些惊慌地回答道：“是……是有人托我转交给黄老板的。”武藤志雄的表情缓和了几分，随即叠起信封说：“那个人长什么样子？”我托着下巴努力思考了一会儿，尴尬的说道：“遮挡的很严实，没看清楚。”“原来如此。”武藤志雄似乎有了定论。
“快点走！”这时，两个日本宪兵用日语骂骂咧咧的把一个服务员“请”了上来，我转头一看，正是刚才那个收了我的钱的服务员，他慌张的指着我说：“是……是他！是他刚才让我去叫黄夫人的。”武藤志雄又起了疑心，问：“你刚才把黄夫人请出会场干什么？”我更加尴尬了，只好厚着脸皮回答说：“哦，是马队长想通过我结识贵人。”
“那这么说，是马一彪让你把黄夫人叫出来的喽。”武藤志雄嘴角微微一翘，说：“真是有意思。”这时庄晓曼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说：“领事，我刚才看见马队长带着一个女人从侧门出去了。”武藤志雄立即说道：“马上寻找马一彪的下落！”武藤志雄大手一挥，宪兵对立和迈着整齐的步伐出发了。
很快，宪兵队就在一辆轿车里发现了被打晕的马一彪，但是却不见方敏的踪迹，两个日本兵骂骂咧咧的把马一彪绑上了会场，“唉？你们干什么？绑我干嘛？”远远地就听见马一彪的声音，两个日本兵汇报完情况之后，武藤志雄点了点头，摸出手枪说：“马队长，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？”马一彪故作糊涂并且一脸不屑的说：“我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啊……”武藤志雄“哼”了一声，把枪指着他的头说：“哦？是吗？可我听庄晓曼说，你背着一名女子出去了，这名女子是谁？她现在在哪？”马一彪继续理直气壮的狡辩说：“领事先生，我不知道什么女子，庄晓曼胡说八道！”
武藤志雄被气得七窍生烟，他狠狠地用枪抵住马一彪的头，反问：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？”马一彪被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，立马说道：“啊，不不不，是……是肖途！是他把黄夫人叫出来的，你们为什么不怀疑他？”马一彪皱着眉头撇了我一眼，好像是在怪我害了他，我吞了一口口水定了定神，武藤志雄立刻下令说道：“够了，你们两个人都有古怪，给我搜身！”我坦然的摊开了双手，说：“请便。”两个日本兵在我和马一彪的身上翻翻找找，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从马一彪的身上被摸了出来，黄老板大叫一声立刻说道：“这是我夫人的项链！”
马一彪大惊失色，连忙解释道：“不是我，我什么都没干……”武藤志雄立马打断了他，说：“够了！我想你没有解释的余地！”黄老板趁机发话道：“武藤领事，我对你们日方的商谈诚意深表怀疑！”武藤志雄冷静地解释道：“黄老板不要激动，马一彪是汪精卫的人，和我们日本人没有关系。”这时我突然心头一阵，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，没想到武藤领事平日里对下属关怀细心，做事也严谨认真，没想到关键的时刻为了自己不受牵连，立刻和马一彪撇清了关系，武藤志雄继续严肃的说道：“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，展现我们日方的诚意。”武藤志雄表情十分认真严肃，但是在我看来，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三分狡诈。
武藤志雄说他已经没有耐心了，随即日本宪兵队马一彪拳打脚踢逼供，马一彪被打的直嚷嚷，终于松口了，说：“我说！我全说！主谋是肖途！他打昏了黄夫人，然后让我把她带走，然后敲诈商贸团的钱！”我听了之后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：“马队长，我与你无冤无仇，你干嘛这样诬陷我？”武藤志雄也问道：“黄夫人她在哪儿？”马一彪表情复杂的起来，畏畏缩缩的差点就哭了出来，说：“我真的不知道啊，”随即他又怒目圆瞪的看着我说：“肯定是你偷了项链，然后栽赃给老子！”黄老板立马说道：“这两个人不管是谁绑走了，我夫人都和你们日本人脱不了干系！你要给我一个交代。”武藤志雄继续冷静的说道：“还望黄老板再给我武藤一些时间，我保证查个水落石出。”黄老板怒气勃勃的说道：“你什么时候给我交代，我们就什么时候再回来谈合作！”说完一转身就带着商贸团的人走了。
武藤志雄转身看向我，严肃的说：“肖先生，对于马队长的指控，你有什么要说的？”我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大声指责道：“马一彪血口喷人！”武藤志雄轻笑了一声，摸了摸手里的枪说道：“哼，中国人和中国人互相辱骂，我是最喜欢看的了。”马一彪见状立马插话道：“武藤领事，公馆里有共产党，这个人就是肖途！”武藤志雄斜眼看了一眼我，又看了看马一彪说：“那你的证据呢？”马一彪立马被噎住了，支支吾吾的说道：“我……我还在查，不过我敢确定这个人就是肖途！你再给我一些时间，我一定查出肖途是共产党的证据！”我瞪大双眼，做出一副一脸吃惊的样子望着周围的所有人，武藤志雄转过头来玩趣的问我说到：“肖君，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？”他的语气非常冰冷，我收起了吃惊的表情，弯下腰哈哈大笑了几声说：“马队张，你说笑了吧，别忘了方汉州是怎么死的！”马一彪瞬间就哑口无言，武藤志雄立刻下令说：“好了，我已经有决断了，把马一彪带下去！”那两个日本兵立刻把马一彪抓了起来，马一彪大喊着冤枉，一边挣扎还一边不忘说：“妈的，肖途，你敢阴老子！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！”听到这一番话，我的心跳立刻加速的起来。
在场的所有人看完这场闹剧之后也纷纷散去了，最后只有我和武藤志雄留了下来。武藤志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：“肖君，我们共度了三年的时光，我真的渴望相信你！可我现在非常……非常怀疑你。”我看着武藤志雄，坚定地回答道：“肖某，问心无愧！”武藤志雄收起了枪，疲惫的坐了下来，对我挥挥手说：“算了，你走吧，在我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之前，你不必再来武藤公馆工作了。”我沉默地低下了头，过了片刻我才勉强开口说道：“我尊重领事的决定，再见了，武藤领事！”我说完便转身离开，武藤志雄抬起了头对我说道：“肖君，我希望你没有骗我，我武藤志雄内心期待着你的回归！”我听着武藤志雄的话，内心忽然感到有一些愧疚，我回头望了武藤志雄一眼表示了不舍，随即转身离开了。
我走出了大上海百乐门，点上一根香烟，深深地吸了一口，把烟雾吐到了空中，也放下了我内心的沉重，这次，终于没有人因为我而牺牲，有国民党的保护，方敏也应该很安全，只是对自己有一些担心，马一彪喊出自己是共产党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，知道我底细的人，除了孙先生还有谁呢？另外，马一彪被带走前喊出的话，也让我感觉隐隐有些后怕。
我我一口又一口的用力的吸着烟，努力的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，上海的夜晚还是那么喧嚣，远处的霓虹灯在那里闪烁着，让人头晕目眩，我抽完最后一口烟，在夜色中扬长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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